第1050章 拾遗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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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燕萍的影像还悬在麦田上空,花白的头发在光带的金芒里泛着柔和的银光。那句“所有走散的,都在光里等你”刚落音,春丫脚边的土壤突然轻微隆起,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钻出来。星芽的能量检测仪“嘀嘀”作响,屏幕上跳出条新数据:“未知能量体,波动频率与前两块碎片同源,但更微弱,带着‘沉寂’特征。”
    春丫蹲下身,矿灯的光束聚焦在隆起处。土壤簌簌剥落,露出块巴掌大的碎片——它既没有青灰碎片的裂纹,也没有血红碎片的灼热,通体呈半透明的乳白色,像冻住的月光。碎片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凑近了看,竟是无数个极小的“等”字,排列成螺旋状,中心处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这是……”春丫刚伸出手,碎片突然浮起,在她掌心轻轻旋转。影像里的春燕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笑容淡了些,眼神望向春丫的方向,像是透过时光在看这块碎片:“当年离开锈星时,总觉得忘了件重要的事,原来是把‘它’落在了土里。”
    碎片旋转的速度加快,乳白的光芒越来越亮,将春丫的影子投在麦秆上,影子里竟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梳着双丫髻,手里举着块烤糊的传承饼,正是小时候的春丫。
    “是‘等待’的碎片。”星芽突然惊呼,指着检测仪上的波形图,“您看,它的能量波动和您童年时的记忆频率完全吻合!”就在碎片的光芒达到最亮时,麦田边缘的阴影里传来声悠长的叹息,像风穿过空荡的陶罐。一个新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比碎影妖更纤细,通体由半透明的灰纱构成,纱线里缠绕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每光点都是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有春丫第一次学烤饼时烫红的指尖,有她对着星空喊“奶奶”的回声,还有她在味脉档案馆熬夜整理手册的侧影。
    “我是眠影灵,守着‘未说出口的等待’。”这妖怪的声音比碎影妖轻柔,却带着种穿透人心的怅然,“碎影妖守着‘执念’与‘遗忘’,而我守着‘沉默的等待’——春燕萍当年埋下这块碎片时说,要是有天丫儿能找到它,就说明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哭着要糖的小丫头了。”
    眠影灵抬手,灰纱般的衣袖拂过麦田,地面上立刻浮现出串脚印:小小的脚印歪歪扭扭,跟着个大脚印走了几步,大脚印突然消失,小脚印在原地打了几个圈,然后一步步朝着远方延伸,越来越稳,越来越大——那是春丫从童年到现在的足迹。
    “想拿到碎片,得先通过‘等待的试炼’。”眠影灵的灰纱突然收紧,将春丫和星芽围在中间,“你们要在这片麦田里,找到春燕萍留下的‘等待标记’,每找到一个,我的纱线就会松开一分。但要记住,不能急,急了就会错过藏在细节里的信号。”
    星芽刚要启动扫描设备,被春丫按住了手。“等等。”春丫望着那些发光的脚印,突然想起奶奶食谱里的一句话:“好味道都是等出来的,火急火燎烤不出带心的饼。”
    她关掉矿灯的爆闪模式,只留一束柔和的光,慢慢在麦田里踱步。光带的金芒洒在麦叶上,每片叶子的露珠里都映着个小小的太阳,春丫蹲下身,发现一片麦叶的露珠里,映出的不是太阳,而是个灶台的影子——那是锈星矿洞的临时灶台。
    “第一个标记在这里。”春丫轻轻拨开麦叶,露珠滴落的地方,土壤里嵌着块小小的陶片,上面刻着个“灶”字。眠影灵的纱线果然松开了一些。星芽看着春丫的动作,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找东西,是找回忆里的‘等待瞬间’!”她也跟着放慢脚步,回忆起春丫曾跟她讲过的故事:“您说过,奶奶总在灶台边留个小板凳,说‘丫儿长高了就能坐着等饼熟了’。”
    两人默契地分工:春丫找与“味道”相关的标记,星芽找与“成长”相关的痕迹。春丫在一片结着霜的麦根下,发现了个装着矿盐的小布包,布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长”字——那是奶奶当年说“等丫儿长到能背动矿盐袋,就教她调跨星酱”时留下的。
    星芽则在光带与地面交界的地方,找到块磨损的量尺,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最小的刻度旁写着“丫儿三岁”,最大的那道刻痕旁空着,只画了个小小的燕子图标——不用问,那是奶奶等着春丫长到足够高时要刻下的标记。
    随着标记一个个被找到,眠影灵的灰纱越来越薄,纱线里的光点也越来越亮,渐渐组成完整的画面:春燕萍坐在燕回星的灶台前,一边揉面一边望着星空,嘴里念叨“丫儿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她在麦田边埋下装矿盐的布包时,嘴里数着“还有三百天,丫儿就该学调酱了”;她磨损量尺最后一道刻度时,突然咳嗽起来,却还是笑着说“不急,我的丫儿慢慢长”。
    “最后一个标记,藏在‘等待的终点’。”眠影灵的声音变得很轻,灰纱完全透明,露出后面的景象——那是燕回星的老灶台,灶膛里的火还没熄,旁边的小板凳上,放着块刚烤好的传承饼,饼心真的开出了朵金色的花,和春丫掌心碎片的纹路一模一样。
    春丫走到灶台前,发现饼下面压着张纸条,是奶奶的字迹,墨迹有些晕开,显然是写的时候手在抖:“丫儿,等你找到这里,饼应该还热着。奶奶没骗你吧,饼心的花,要等对的人来才肯开。”当春丫拿起那张纸条时,掌心的乳白色碎片突然腾空而起,与之前融合的青灰、血红碎片汇合。三块碎片在空中组成个完整的圆环,青灰的“遗忘”、血红的“执念”、乳白的“等待”不再冲突,而是像三色丝线般缠绕在一起,织出个发光的“家”字。
    眠影灵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圆环:“春燕萍把自己的‘等待’藏得最深,因为她怕太想你,会变成你的负担。现在你懂了吧,她从不是故意走散的,只是把思念掰成了三块,藏在时光里,等你有天足够强大,能笑着把它们拼起来。”
    圆环缓缓落下,融入春丫的全息胶片。胶片上的燕回星坐标旁,多出了个完整的人影——春燕萍站在灶台边,手里举着那块开了花的传承饼,对着春丫笑。影像下方自动多出一行字:“所有等待,都不是空耗;所有分离,都为了更好的重逢。”
    星芽的能量检测仪“嘀”地响了一声,屏幕上显示“碎片能量完全融合,解锁隐藏档案:《春燕萍的等待日记》”。春丫点开档案,第一页就是奶奶离开锈星那天写的:“丫儿哭着追飞船,我没敢回头。她要学会自己走,而我,在燕回星种好麦,等她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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