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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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仁浩手下的会计师，戴着白手套，几乎是用放大镜在核查每一本账册，对每一笔超出常规的支出（比如改善工人伙食、购买劳保用品、意外伤亡抚恤金）都反复盘问，语气充满了不信任。
“这笔‘额外伙食补贴’，解释一下。”
“工人受伤慰问金，标准依据是什么？有没有相关文件支持？”
“这笔建材采购，价格低于市场均价百分之五，是否存在偷工减料或者利益输送？”
问题尖锐，角度刁钻，仿佛不找出点问题誓不罢休。李振宇和李相定耐心地一一解答，提供支持文件，态度不卑不亢。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在朴大勇的带领下，直接奔赴几个核心工地。
他们检查施工质量，用卡尺测量钢筋直径，抽查水泥标号，甚至随机拦下工人，面无表情地询问：
“每天工作几小时？”
“工头有没有打骂？”
“吃饭能吃饱吗？吃的什么？”
“受伤了怎么办？有没有医药费？”
工人们起初有些畏惧，但在朴大勇眼神的鼓励下，大多如实回答。
当听到工人们说“一天干八、九个小时，中间能休息”、“工头人不坏，就是嗓门大”、“伙食挺好，一周能吃两次肉”、“受伤了工头马上送医务所，会长还来看”时。
几个检查人员的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的锐利似乎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姜仁浩亲自检查了强盛的“工人管理条例”和最新的“安全操作规范”。
他翻看着那本用粗糙纸张油印、但条目清晰的小册子，手指在某几条上轻轻敲击：
“强制休息？安全巡检记录？李会长，这些……是专门写给我们看的，还是真的在执行？”
李振宇平静地回答：
“姜组长，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不敢保证百分百执行到位，但我们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并且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监督。
所有工地的记录本都在，您可以随时、随机抽查任何一个班组。”
姜仁浩深深看了李振宇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合上了册子。
第一天的检查在高度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检查组带走了大量文件和记录副本。
临走前，姜仁浩冷冷地对李振宇说：
“李会长，初步看，你们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但我们需要核实。明天，我们会继续。”
晚上，强盛高层再次聚集。
“哥，这帮人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朴大勇愤愤不平：“好像不把我们定个罪就不甘心！”
李相定则分析道：
“会长，他们的检查虽然严苛，但确实专业。
我们之前内部整顿的成果，反而在这种高压下凸显了出来。
尤其是工人们的口径一致，这对我们很有利。”
李振宇点点头，目光深邃：
“他们越是严苛，最后得出的结论才越有说服力。
继续配合，同时……‘礼物’准备好。”
第二天，检查继续，范围扩大到了运输公司和原材料供应链。
检查组的态度依旧冷硬，但细微处，能感觉到一丝变化。
比如，那位负责核查安全的年轻军官，在亲眼看到强盛运输队严格执行的“四小时轮休”和车辆安全检查记录后。
对陪同的李相定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
检查进行到第三天下午，气氛出现了微妙的转机。
检查组中一位年纪稍长、负责评估劳工关系的官员，在翻看强盛为因工死亡工人家属提供长期抚恤的文件时，轻轻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同事低声说了一句：
“能做到这一步的会社，不多见。”
傍晚，所有现场检查和资料审核似乎告一段落。
姜仁浩召集手下在会议室进行内部闭门讨论。
李振宇等人则在外面等候，气氛依旧紧张。
许久，会议室门打开。
姜仁浩走了出来，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但依旧严肃。
他走到李振宇面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李会长，这几天的检查，初步来看……强盛集团在企业管理、工程质量控制、尤其是……劳工待遇和安全生产方面，确实有很多……超出我们预期的地方。”
他措辞谨慎，但“超出预期”这几个字，已经重若千钧。
“感谢姜组长和各位的辛苦核查。”
李振宇微微躬身，态度依旧谦逊：“我们深知还有很多不足，愿意在政府的指导下不断改进。”
姜仁浩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最终的调查报告，我们会如实撰写并向上呈报。”
就在这时，李振宇对李相定使了个眼色。
李相定会意，走上前，手里拿着几个看似普通、却做工精致的深色木盒。
李振宇接过一个，双手递给姜仁浩，语气自然恳切：
“姜组长，诸位连日辛苦，这点小东西，不成敬意，算是强盛对各位为国家尽职尽责的一份心意，也是我们韩国企业的一点乡土之情，请务必收下。”
姜仁浩眉头微蹙，本能地想拒绝。
但李振宇紧接着说道：
“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一枚纪念币，印着朴总统的头像，寓意在我们总统的领导下，国家复兴，企业也能恪尽本分。权当是个念想。”
姜仁浩看着那朴素的木盒，又抬眼看了看李振宇真诚的眼神，再想到这几天看到的、与传闻截然不同的强盛，他犹豫了。
他身后的其他检查组成员也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最终，姜仁浩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接过了木盒，没有打开，只是沉声道：
“李会长的心意，我们领了。希望强盛能如你所说，一如既往。”
见组长收下，其他检查组成员也略微迟疑后，在李相定的微笑示意下，各自接过了一个木盒。
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那绝不是普通的纪念币，而是分量十足的、印有朴正熙头像的黄金币。
这份“随手携带”的小礼物，价值足以让他们这些薪俸有限的官员动容。
“告辞。”
姜仁浩最后看了一眼李振宇，带着手下转身离开。
“这笔‘额外伙食补贴’，解释一下。”
“工人受伤慰问金，标准依据是什么？有没有相关文件支持？”
“这笔建材采购，价格低于市场均价百分之五，是否存在偷工减料或者利益输送？”
问题尖锐，角度刁钻，仿佛不找出点问题誓不罢休。李振宇和李相定耐心地一一解答，提供支持文件，态度不卑不亢。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在朴大勇的带领下，直接奔赴几个核心工地。
他们检查施工质量，用卡尺测量钢筋直径，抽查水泥标号，甚至随机拦下工人，面无表情地询问：
“每天工作几小时？”
“工头有没有打骂？”
“吃饭能吃饱吗？吃的什么？”
“受伤了怎么办？有没有医药费？”
工人们起初有些畏惧，但在朴大勇眼神的鼓励下，大多如实回答。
当听到工人们说“一天干八、九个小时，中间能休息”、“工头人不坏，就是嗓门大”、“伙食挺好，一周能吃两次肉”、“受伤了工头马上送医务所，会长还来看”时。
几个检查人员的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的锐利似乎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姜仁浩亲自检查了强盛的“工人管理条例”和最新的“安全操作规范”。
他翻看着那本用粗糙纸张油印、但条目清晰的小册子，手指在某几条上轻轻敲击：
“强制休息？安全巡检记录？李会长，这些……是专门写给我们看的，还是真的在执行？”
李振宇平静地回答：
“姜组长，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不敢保证百分百执行到位，但我们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并且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监督。
所有工地的记录本都在，您可以随时、随机抽查任何一个班组。”
姜仁浩深深看了李振宇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合上了册子。
第一天的检查在高度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检查组带走了大量文件和记录副本。
临走前，姜仁浩冷冷地对李振宇说：
“李会长，初步看，你们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但我们需要核实。明天，我们会继续。”
晚上，强盛高层再次聚集。
“哥，这帮人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朴大勇愤愤不平：“好像不把我们定个罪就不甘心！”
李相定则分析道：
“会长，他们的检查虽然严苛，但确实专业。
我们之前内部整顿的成果，反而在这种高压下凸显了出来。
尤其是工人们的口径一致，这对我们很有利。”
李振宇点点头，目光深邃：
“他们越是严苛，最后得出的结论才越有说服力。
继续配合，同时……‘礼物’准备好。”
第二天，检查继续，范围扩大到了运输公司和原材料供应链。
检查组的态度依旧冷硬，但细微处，能感觉到一丝变化。
比如，那位负责核查安全的年轻军官，在亲眼看到强盛运输队严格执行的“四小时轮休”和车辆安全检查记录后。
对陪同的李相定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
检查进行到第三天下午，气氛出现了微妙的转机。
检查组中一位年纪稍长、负责评估劳工关系的官员，在翻看强盛为因工死亡工人家属提供长期抚恤的文件时，轻轻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同事低声说了一句：
“能做到这一步的会社，不多见。”
傍晚，所有现场检查和资料审核似乎告一段落。
姜仁浩召集手下在会议室进行内部闭门讨论。
李振宇等人则在外面等候，气氛依旧紧张。
许久，会议室门打开。
姜仁浩走了出来，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但依旧严肃。
他走到李振宇面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李会长，这几天的检查，初步来看……强盛集团在企业管理、工程质量控制、尤其是……劳工待遇和安全生产方面，确实有很多……超出我们预期的地方。”
他措辞谨慎，但“超出预期”这几个字，已经重若千钧。
“感谢姜组长和各位的辛苦核查。”
李振宇微微躬身，态度依旧谦逊：“我们深知还有很多不足，愿意在政府的指导下不断改进。”
姜仁浩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最终的调查报告，我们会如实撰写并向上呈报。”
就在这时，李振宇对李相定使了个眼色。
李相定会意，走上前，手里拿着几个看似普通、却做工精致的深色木盒。
李振宇接过一个，双手递给姜仁浩，语气自然恳切：
“姜组长，诸位连日辛苦，这点小东西，不成敬意，算是强盛对各位为国家尽职尽责的一份心意，也是我们韩国企业的一点乡土之情，请务必收下。”
姜仁浩眉头微蹙，本能地想拒绝。
但李振宇紧接着说道：
“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一枚纪念币，印着朴总统的头像，寓意在我们总统的领导下，国家复兴，企业也能恪尽本分。权当是个念想。”
姜仁浩看着那朴素的木盒，又抬眼看了看李振宇真诚的眼神，再想到这几天看到的、与传闻截然不同的强盛，他犹豫了。
他身后的其他检查组成员也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最终，姜仁浩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接过了木盒，没有打开，只是沉声道：
“李会长的心意，我们领了。希望强盛能如你所说，一如既往。”
见组长收下，其他检查组成员也略微迟疑后，在李相定的微笑示意下，各自接过了一个木盒。
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那绝不是普通的纪念币，而是分量十足的、印有朴正熙头像的黄金币。
这份“随手携带”的小礼物，价值足以让他们这些薪俸有限的官员动容。
“告辞。”
姜仁浩最后看了一眼李振宇，带着手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