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真的？

    灯笼小姑娘眨了眨眼，那粒星屑没入眉心，像雪落进火塘，无声无息，却烫得她“嘶”地缩了缩脖子。
    她手里那支秃笔“啪”一声炸开，笔毫化作一行发光的细字，顺着灯骨爬满整个灯笼——
    【新用户：Shangguan_wan_FinalIter.ini 已挂载】
    灯面原本她亲手写下的“史”字，被细字重新拆成偏旁，又拼成一张极小的人脸——
    上官婉儿，无冠无钗，只有一双静到发冷的眸子，隔着宣纸与她对视。
    小姑娘不过十岁，却一点不怕，反而伸指去戳那张脸。
    指尖刚碰到，整张灯笼“呼”地塌陷成一页薄如蝉翼的晶纸，飘到她掌心。
    晶纸背后，透出21世纪机房的风扇声，像极远处打更。
    “原来是你。”
    小姑娘开口，声音却带着丹炉的余温，分明是另一副嗓子。
    “最后一世，我竟投胎成自己的执笔人。”
    她抬头望天，长安夜空此刻干净得像被重新格式化，连星子都排列成0与1的矩阵。
    矩阵中央，给她留出一行空位——
    像一道空白诏书，等她填名。
    小姑娘叹了口气，把晶纸对折，对折，再对折……
    折到第七次，纸已只有指甲盖大，却重得她手腕发沉。
    最后一折，她听见“咔哒”一声——
    像铜函合盖，又像U盘退出。
    折纸落下，触地之前，已化作一枚赤金小玺，
    玺钮是半枚U盘，玺底仍是“史漏”二字，
    只是旁边多了一行小楷：
    【所有权归：上官婉儿（十岁版）】
    她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
    整条西市大街忽然像被按下保存键——
    叫卖声、马蹄声、风卷旗声，全部静止，
    连蒸胡饼的热气都凝成半透明的进度条，
    悬在每个人头顶，闪着蓝光：
    【正在打包：长安·神龙元年·市民记忆.zip】
    打包完成，所有进度条自动飞向她掌中小玺，
    像万流归海。
    小姑娘握住玺，抬头，对着静止的夜空说话——
    却是对所有未来读史的人：
    “从前你们读我，是‘上官婉儿’四个字。”
    “从今往后，我读你们，只用一枚漏洞。”
    她抬手，把小玺倒扣在自己眉心。
    赤金符火一闪，U盘接口与星屑彻底融合，
    皮肤愈合，只剩一道极细的金线，
    像给历史划了个轻描淡写的……
    删除标记。
    世界重新播放。
    西市恢复喧嚣，无人记得方才一秒的停顿，
    只觉今夜风有点凉，像谁悄悄替他们
    把心里某个空缺的形状
    补上了。
    而卖灯笼的小摊，忽然多了一盏新灯——
    灯面空白，无字无画，
    只在最底部，留一个极小的接口图标，
    像等人插入什么。
    十年后。
    大明宫史馆新来一位女史，
    姓上官，名史漏。
    她上值第一天，便向监修提出一个奇怪要求：
    “请给我一间空房，只留一台能插U盘的旧电脑，
    我要把《则天实录》
    重新上传。”
    监修笑她痴，却还是拨了间废弃的铜函室。
    女史闭门七日，七日内，
    无人听见键盘响，也无人听见她呼吸。
    第八日清晨，史馆大门自动敞开，
    室内只剩那台旧主机，风扇停转，屏幕漆黑，
    USb口上，插着一盏早已熄灭的
    空白灯笼。
    而《则天实录》最新一卷，
    已静静躺在铜函中央，
    封面无字，
    却多了一道极细的金线，
    像有人给历史
    留了一条
    可以永远逃逸的
    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