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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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何难处，不妨直说。”赵青当即问道。
“是啊，殿下。”
“若有难处还请明言，我等众人愿尽心竭力......”
“当真没什么难处，诸位还请落座。”
就在朱桢三缄其口，说什么都不愿挑明之时。
一旁的朱梓直接扯着嗓子喊道：“此乃陛下交给我们四人的差事，若一个月后交不出两千把兵刃，我兄弟四人自然要受罚。”
“八弟.....”
“六哥！”朱梓表情严肃，看向朱桢朗声反驳道：“也该告诉保平村的匠人。”
“毕竟你是拿着年底就藩向大哥保证的。”
“倘若交不出这两千把兵刃，年底你便不能前去就藩，不能领军戍边。今后只能留在朝中，当个闲散的无用之人。”
“六哥立下如此保证，也该明言才是！”
伴随朱桢、朱梓这一番双簧戏落下帷幕。
当下在场一众村民立时振奋喊道。
“殿下放心，我等夜以继日，也要在一个月内锻造出两千把兵刃。”
“没错，咱们村子一同出力，不怕完不成。”
众人说着，其中一名年轻人下意识看到赵青。
“村长，不如今夜就开窑烧火，准备锻造.....”
“不行！”
赵青没有片刻犹豫，当即否认道。
“保平村开窑历来如此，定好的时间绝不能更改。”
赵青刚一说完，朱桢很是体贴当即补充道。
“没错，保平村的规矩不能废。”
“两日后开窑就两日后开窑！”
“今夜便是要犒劳诸位，烦请诸位一月时间加紧锻造。”
见朱桢说着便招呼一众村人落座，赵青双眸微眯，若有所想看着朱桢几人。
这几个小家伙也是聪明。
闹这么一出，就好像朱桢是在替保平村的村民承担不能完成督造两千把兵刃的罪过。
而且看他们的意思。
朱桢提及当今战事吃紧，想来是要教唆这些年轻匠人出村从军。
“赵将军，小王敬你一杯！”
就在赵青心中盘算着要去找几名村人告诫他们莫要保证些什么之时。
朱桢拿着酒杯，很是热情的走了过来。
“小人不敢，楚王殿下请。”
赵青喝完便准备离开，可朱桢却拉着他，让他讲述先前征战时诸事。
也是此时。
“胡扯！本王将来必然是要领军打仗的！”
只见朱榑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冲周围那些年轻村人喊道。
“知道两年前的灭倭大战吗？”
“当时若非本王年少，不然的话，我与六哥就要随军出征，斩杀倭寇。”
“王爷说的是，王爷说的是！”朱榑身前那村民也喝了半酣，见朱榑极力跟他们辩解，当下也莫名熟络了起来。
“只是倭国已然被灭，王爷再想征讨倭寇便不能了！”
“没有倭寇还有其他贼众！”朱榑毫不退让，“安南一战就算赶不上，可还有敌国虎视眈眈。”
“你们不会以为陛下平了北元，灭了倭国我朝便再无战事了吧。”
“不怕告诉你们，其他诸国对咱大明一直都是虎视眈眈。”
“小王身为藩王，将来必然是要上阵杀敌的！”
“嗯....”
见朱榑说的笃定，那村民也觉朱榑将来必有可能领军。
也是此时。
却见朱榑很是亲近的一把搂住那村民肩膀，笑着说道：“将来本王领军之时，还需你们给我军锻造兵刃。”
“到时候本王就斩下来几个敌寇头颅带回来，也给你们开开眼！ ”
“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年轻村民也来了醉意，同样起身没好气道：“殿下是笑我们性子怯弱，不敢从军为战？”
“我们既能打造兵刃，便也能拿起兵刃上阵杀敌。”
“殿下若是不信，那便等着......”
“住口！”不等那村民说完，赵青一脸紧张，忙出声怒斥。
可也就在他准备呵斥那名村民之时，却见一旁的朱桢正饶有兴致盯着自己。
立时之间，赵青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倘若自己当众呵斥那名村民，明言不准保平村村民从军。
那自然是罪过。
只不过凭他先前的战功，朝廷不会处置，可朱桢却能找来勋贵武将。
到时候先前的袍泽弟兄，顶头上司一同出面。
届时他即便再不想让村民从军也是难以拒绝。
愣了数秒后，赵青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猛地改口。
“不得对齐王殿下无礼！”
“哈哈哈哈！”
朱桢似是看穿了赵青的纠结，当即朗声笑道。
“赵将军不必如此，今日同宴，无藩王百姓之分。”
“是啊赵将军。”朱榑也跟着说道，“我们这些晚辈斗两句嘴，将军不必在意。”
“嗯.....”
没有给赵青继续开口的机会，朱榑看向那名村民不服气道。
“你接着说！”
“你说你如何？”
当看到那名村民下意识看到赵青，朱桢赶忙拿起酒杯灌赵青的酒。
而那村民没有看到赵青的示意，当即也来了脾气。
“我说！”
“将来大明军册上，必有我赵德兴的大名！”
“王爷等着就好，将来我必在军中扬名！”
“好，一言为定。”
朱榑说着便举杯看向那村民，那村民也不拖沓，当即碰杯与其对饮。
而此时赵青也注意到。
和朱榑一样，朱梓也在跟那些村民叙说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匠人、军卒皆可建功立业。
见半数村民已然有些动心，甚至有不少人似赵德兴那傻子一般，与朱榑定下约定。
赵青想了想，转而冲朱桢拱手道。
“殿下，明日我等还需准备开窑前的祭祀。”
“今日这酒宴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不急，十弟还没回来。”
“鲁王？”
也是在赵青愣神之时，朱檀带着七八名工部官员便赶了过来。
“来的正好，来的正好！”
朱桢赶忙迎了上去。
“这几位乃是今年工试及第的匠人，如今都已在工部任职。”
“自然，其他及第匠人也都赶往凤阳，于三司供职。”
“殿下这是何意啊！”
当看到赵青面露不悦，此刻很是警惕的注视着那些工部官员。
朱桢咧嘴一笑，也继续装糊涂道。
“要在一个月打造两千把兵刃，仅凭保平村的匠人实难如期完成。”
“故而小王从工部调来几位匠人，同保平村匠人一同锻造兵刃。”
“呵~”
听到朱桢这话，赵青轻哼一声，却也不好明说什么。
不过朱桢属实是将他当成傻子糊弄了。
想要完成两千把兵刃的锻造，这几名工部官员分明就是杯水车薪。
而且傻子都能想明白，朱桢找来这些工科及第的匠人，分明就是要纠正流言。
“今后一个月，你几人便也留在保平村，一同锻造兵刃。”
“是。”
朱桢拿着酒杯缓步上前，“今后一月都要朝夕相处，不如几位趁着酒兴，赋诗一首？”
听到朱桢这话，那几名工部官员满脸错愕。
相互对视之下，其中一人很是为难道。
“殿下，我们几个都是匠人，大字不识一个啊！”
“是啊殿下，正因为我们几人不识字，所以才留在工部，读书认字。”
“若不然的话，我们早早便被派往凤阳，于三司供职了。”
“竟是如此？”
朱桢故作诧异看向几人，“本王还听说唯有秀才功名，方才考工试。”
“殿下听差了！”
那几名工部官员齐齐朗声笑了起来。
“工科考试不需有秀才功名，像我们几个大字不识一个，不也中榜及第，被朝廷授予了官职？”
“是啊，殿下。”
“及第的工科士子若能识字，授予官职后便可被派往凤阳三司。”
“像我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还要留在朝廷读书认字，待能写好奏疏后，方才会被派往凤阳。”
“所以.....”朱桢看了眼旁边面向铁青的赵青，转而提高音量，冲在场的保平村百姓高声喊道。
“所以，参与工科考试需要秀才功名，此乃无稽之谈了？”
“自然是无稽之谈。”工部官员当即骂道，“也不知是哪个没卵蛋的，偏要说这谣言羞辱我们。”
“若是被我们抓到，非要把他砌在墙里！”
看着面沉似水，饶是被人当众辱骂却依旧不能发作的赵青。
朱桢心中一阵暗爽，也算报了今早被赵青糊弄的一箭之仇。
而此时朱桢却也注意到当下不少村民都不由将目光看向赵青。
“殿下，小人已有醉意，还请告辞。”
“赵将军这么快便醉了？”
“来人，代本王送赵将军。”
待走到门口，赵青回身看向那些村民，语调略有严厉道。
“明日还需准备开窑祭祀，不可饮醉！”
“赵将军放心。”
明白赵青有让这些村民各回各家的意思，朱桢笑盈盈看向赵青。
“本王不仅命人寻来这些工部官员协助。”
“还有我四人的护卫兵卒，明日可一同筹备开窑祭祀！”
“嗯.....”
见朱桢这小子防守的水泄不通，赵青道了声谢后，便也兀自离开。
而随着赵青离开，保平村的村民立即围在那些工部官员跟前再三询问。
毕竟有锻造手艺就能做官。
对这些年轻人来说，自然是极大的诱惑。
同样。
看着这些村民多半都有了离村的意思，朱桢很是满意的拿起酒盅抿了一口。
虽说那赵青有先前功劳在，朝廷不好严令什么。
可若是这些村民自己想要参加工试亦或是从军，当着他们几个的面，想来赵青不会强行阻拦。
酒宴持续到后半夜， 而多数百姓也都喝了个酩酊大醉。
次日天明。
当赵青打算前往村中祠堂，准备开窑祭祀的琐事时。
沿路遇到的村民看向他的目光却很是复杂。
甚至有不少村民故意躲着他，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些许敌意。
待走到祠堂，看着和他一起建立保平村的那十二名老兄弟后，赵青更是重重叹了口气。
“赵大哥，昨夜有崽子把我家养的鸡都给宰了吃了，鸡毛还他娘的丢在我家门口。”
“我家也是一样，半夜那帮混小子用石头砸我家门窗，我一出来他们便跑没影，等我回屋便又重新使坏。”
“你们还算好！”
一名左脸带着淤青的汉子满脸苦涩。
“今早陈家那小兔崽子拿着石头便朝我丢来，这不，现在还疼呢！”
看着一众满脸苦涩的老兄弟，赵青却是面色阴沉，没有出声。
“大哥。”那左脸淤青的汉子，试探问道。
“不然就让村子里的人出去吧。”
“从军不是什么坏事.....”
还不等那人说完，却见赵青眸光凶狠，立时便瞪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那人赶忙摆手道：“大哥，我只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便要给村里那些娃娃们收尸！”
“当年我带着一百多人出村，投效大帅。”
“可最后呢？”
“就我们十三人活了下来！”
一想到先前种种，赵青脸上的愤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泪眼晶莹的悲怆。
当年他们一百多人不顾老头子的阻扰，执意下山的时候，路上还是说说笑笑。
说着定要闯出个功名回来，让村中老人刮目相看。
可后来！
那一百多名怀揣着建功立业，而后衣锦还乡的年轻人。
在打了一场仗后，便死了三十个。
数年下来，当初的一百多人同村越来越少，最后便只剩下他们十三人。
这十多年来，赵青时常梦见将他捡回去抚养长大的老头子，还有那些对他颇为照顾的村民。
哪怕在梦里，老头子和那些村民都从未说过一句重话。
可赵青却始终认为是自己害了那些和自己一起出村的同乡。
后来赵青更是得知张士诚所部之所以大费周章，上山屠他们的村子，乃是因为他们这伙人在战场上闯出了名堂，杀了张士诚麾下的大将。
如此！
赵青更认为是他害了那些村民！
“当年辞官的时候，哥几个可都对征战厌倦，不愿再过刀剑舔血的日子。”
“所以咱们才用先前功劳，从大帅手中换来了这块荒地，建了保平村。”
“咱哥几个多年探寻，可算把原来村子侥幸活下来的村民，亦或是他们的后人带到这里。”
“难不成今日还要眼睁睁把他们推向死地！”
“是啊，殿下。”
“若有难处还请明言，我等众人愿尽心竭力......”
“当真没什么难处，诸位还请落座。”
就在朱桢三缄其口，说什么都不愿挑明之时。
一旁的朱梓直接扯着嗓子喊道：“此乃陛下交给我们四人的差事，若一个月后交不出两千把兵刃，我兄弟四人自然要受罚。”
“八弟.....”
“六哥！”朱梓表情严肃，看向朱桢朗声反驳道：“也该告诉保平村的匠人。”
“毕竟你是拿着年底就藩向大哥保证的。”
“倘若交不出这两千把兵刃，年底你便不能前去就藩，不能领军戍边。今后只能留在朝中，当个闲散的无用之人。”
“六哥立下如此保证，也该明言才是！”
伴随朱桢、朱梓这一番双簧戏落下帷幕。
当下在场一众村民立时振奋喊道。
“殿下放心，我等夜以继日，也要在一个月内锻造出两千把兵刃。”
“没错，咱们村子一同出力，不怕完不成。”
众人说着，其中一名年轻人下意识看到赵青。
“村长，不如今夜就开窑烧火，准备锻造.....”
“不行！”
赵青没有片刻犹豫，当即否认道。
“保平村开窑历来如此，定好的时间绝不能更改。”
赵青刚一说完，朱桢很是体贴当即补充道。
“没错，保平村的规矩不能废。”
“两日后开窑就两日后开窑！”
“今夜便是要犒劳诸位，烦请诸位一月时间加紧锻造。”
见朱桢说着便招呼一众村人落座，赵青双眸微眯，若有所想看着朱桢几人。
这几个小家伙也是聪明。
闹这么一出，就好像朱桢是在替保平村的村民承担不能完成督造两千把兵刃的罪过。
而且看他们的意思。
朱桢提及当今战事吃紧，想来是要教唆这些年轻匠人出村从军。
“赵将军，小王敬你一杯！”
就在赵青心中盘算着要去找几名村人告诫他们莫要保证些什么之时。
朱桢拿着酒杯，很是热情的走了过来。
“小人不敢，楚王殿下请。”
赵青喝完便准备离开，可朱桢却拉着他，让他讲述先前征战时诸事。
也是此时。
“胡扯！本王将来必然是要领军打仗的！”
只见朱榑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冲周围那些年轻村人喊道。
“知道两年前的灭倭大战吗？”
“当时若非本王年少，不然的话，我与六哥就要随军出征，斩杀倭寇。”
“王爷说的是，王爷说的是！”朱榑身前那村民也喝了半酣，见朱榑极力跟他们辩解，当下也莫名熟络了起来。
“只是倭国已然被灭，王爷再想征讨倭寇便不能了！”
“没有倭寇还有其他贼众！”朱榑毫不退让，“安南一战就算赶不上，可还有敌国虎视眈眈。”
“你们不会以为陛下平了北元，灭了倭国我朝便再无战事了吧。”
“不怕告诉你们，其他诸国对咱大明一直都是虎视眈眈。”
“小王身为藩王，将来必然是要上阵杀敌的！”
“嗯....”
见朱榑说的笃定，那村民也觉朱榑将来必有可能领军。
也是此时。
却见朱榑很是亲近的一把搂住那村民肩膀，笑着说道：“将来本王领军之时，还需你们给我军锻造兵刃。”
“到时候本王就斩下来几个敌寇头颅带回来，也给你们开开眼！ ”
“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年轻村民也来了醉意，同样起身没好气道：“殿下是笑我们性子怯弱，不敢从军为战？”
“我们既能打造兵刃，便也能拿起兵刃上阵杀敌。”
“殿下若是不信，那便等着......”
“住口！”不等那村民说完，赵青一脸紧张，忙出声怒斥。
可也就在他准备呵斥那名村民之时，却见一旁的朱桢正饶有兴致盯着自己。
立时之间，赵青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倘若自己当众呵斥那名村民，明言不准保平村村民从军。
那自然是罪过。
只不过凭他先前的战功，朝廷不会处置，可朱桢却能找来勋贵武将。
到时候先前的袍泽弟兄，顶头上司一同出面。
届时他即便再不想让村民从军也是难以拒绝。
愣了数秒后，赵青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猛地改口。
“不得对齐王殿下无礼！”
“哈哈哈哈！”
朱桢似是看穿了赵青的纠结，当即朗声笑道。
“赵将军不必如此，今日同宴，无藩王百姓之分。”
“是啊赵将军。”朱榑也跟着说道，“我们这些晚辈斗两句嘴，将军不必在意。”
“嗯.....”
没有给赵青继续开口的机会，朱榑看向那名村民不服气道。
“你接着说！”
“你说你如何？”
当看到那名村民下意识看到赵青，朱桢赶忙拿起酒杯灌赵青的酒。
而那村民没有看到赵青的示意，当即也来了脾气。
“我说！”
“将来大明军册上，必有我赵德兴的大名！”
“王爷等着就好，将来我必在军中扬名！”
“好，一言为定。”
朱榑说着便举杯看向那村民，那村民也不拖沓，当即碰杯与其对饮。
而此时赵青也注意到。
和朱榑一样，朱梓也在跟那些村民叙说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匠人、军卒皆可建功立业。
见半数村民已然有些动心，甚至有不少人似赵德兴那傻子一般，与朱榑定下约定。
赵青想了想，转而冲朱桢拱手道。
“殿下，明日我等还需准备开窑前的祭祀。”
“今日这酒宴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不急，十弟还没回来。”
“鲁王？”
也是在赵青愣神之时，朱檀带着七八名工部官员便赶了过来。
“来的正好，来的正好！”
朱桢赶忙迎了上去。
“这几位乃是今年工试及第的匠人，如今都已在工部任职。”
“自然，其他及第匠人也都赶往凤阳，于三司供职。”
“殿下这是何意啊！”
当看到赵青面露不悦，此刻很是警惕的注视着那些工部官员。
朱桢咧嘴一笑，也继续装糊涂道。
“要在一个月打造两千把兵刃，仅凭保平村的匠人实难如期完成。”
“故而小王从工部调来几位匠人，同保平村匠人一同锻造兵刃。”
“呵~”
听到朱桢这话，赵青轻哼一声，却也不好明说什么。
不过朱桢属实是将他当成傻子糊弄了。
想要完成两千把兵刃的锻造，这几名工部官员分明就是杯水车薪。
而且傻子都能想明白，朱桢找来这些工科及第的匠人，分明就是要纠正流言。
“今后一个月，你几人便也留在保平村，一同锻造兵刃。”
“是。”
朱桢拿着酒杯缓步上前，“今后一月都要朝夕相处，不如几位趁着酒兴，赋诗一首？”
听到朱桢这话，那几名工部官员满脸错愕。
相互对视之下，其中一人很是为难道。
“殿下，我们几个都是匠人，大字不识一个啊！”
“是啊殿下，正因为我们几人不识字，所以才留在工部，读书认字。”
“若不然的话，我们早早便被派往凤阳，于三司供职了。”
“竟是如此？”
朱桢故作诧异看向几人，“本王还听说唯有秀才功名，方才考工试。”
“殿下听差了！”
那几名工部官员齐齐朗声笑了起来。
“工科考试不需有秀才功名，像我们几个大字不识一个，不也中榜及第，被朝廷授予了官职？”
“是啊，殿下。”
“及第的工科士子若能识字，授予官职后便可被派往凤阳三司。”
“像我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还要留在朝廷读书认字，待能写好奏疏后，方才会被派往凤阳。”
“所以.....”朱桢看了眼旁边面向铁青的赵青，转而提高音量，冲在场的保平村百姓高声喊道。
“所以，参与工科考试需要秀才功名，此乃无稽之谈了？”
“自然是无稽之谈。”工部官员当即骂道，“也不知是哪个没卵蛋的，偏要说这谣言羞辱我们。”
“若是被我们抓到，非要把他砌在墙里！”
看着面沉似水，饶是被人当众辱骂却依旧不能发作的赵青。
朱桢心中一阵暗爽，也算报了今早被赵青糊弄的一箭之仇。
而此时朱桢却也注意到当下不少村民都不由将目光看向赵青。
“殿下，小人已有醉意，还请告辞。”
“赵将军这么快便醉了？”
“来人，代本王送赵将军。”
待走到门口，赵青回身看向那些村民，语调略有严厉道。
“明日还需准备开窑祭祀，不可饮醉！”
“赵将军放心。”
明白赵青有让这些村民各回各家的意思，朱桢笑盈盈看向赵青。
“本王不仅命人寻来这些工部官员协助。”
“还有我四人的护卫兵卒，明日可一同筹备开窑祭祀！”
“嗯.....”
见朱桢这小子防守的水泄不通，赵青道了声谢后，便也兀自离开。
而随着赵青离开，保平村的村民立即围在那些工部官员跟前再三询问。
毕竟有锻造手艺就能做官。
对这些年轻人来说，自然是极大的诱惑。
同样。
看着这些村民多半都有了离村的意思，朱桢很是满意的拿起酒盅抿了一口。
虽说那赵青有先前功劳在，朝廷不好严令什么。
可若是这些村民自己想要参加工试亦或是从军，当着他们几个的面，想来赵青不会强行阻拦。
酒宴持续到后半夜， 而多数百姓也都喝了个酩酊大醉。
次日天明。
当赵青打算前往村中祠堂，准备开窑祭祀的琐事时。
沿路遇到的村民看向他的目光却很是复杂。
甚至有不少村民故意躲着他，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些许敌意。
待走到祠堂，看着和他一起建立保平村的那十二名老兄弟后，赵青更是重重叹了口气。
“赵大哥，昨夜有崽子把我家养的鸡都给宰了吃了，鸡毛还他娘的丢在我家门口。”
“我家也是一样，半夜那帮混小子用石头砸我家门窗，我一出来他们便跑没影，等我回屋便又重新使坏。”
“你们还算好！”
一名左脸带着淤青的汉子满脸苦涩。
“今早陈家那小兔崽子拿着石头便朝我丢来，这不，现在还疼呢！”
看着一众满脸苦涩的老兄弟，赵青却是面色阴沉，没有出声。
“大哥。”那左脸淤青的汉子，试探问道。
“不然就让村子里的人出去吧。”
“从军不是什么坏事.....”
还不等那人说完，却见赵青眸光凶狠，立时便瞪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那人赶忙摆手道：“大哥，我只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便要给村里那些娃娃们收尸！”
“当年我带着一百多人出村，投效大帅。”
“可最后呢？”
“就我们十三人活了下来！”
一想到先前种种，赵青脸上的愤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泪眼晶莹的悲怆。
当年他们一百多人不顾老头子的阻扰，执意下山的时候，路上还是说说笑笑。
说着定要闯出个功名回来，让村中老人刮目相看。
可后来！
那一百多名怀揣着建功立业，而后衣锦还乡的年轻人。
在打了一场仗后，便死了三十个。
数年下来，当初的一百多人同村越来越少，最后便只剩下他们十三人。
这十多年来，赵青时常梦见将他捡回去抚养长大的老头子，还有那些对他颇为照顾的村民。
哪怕在梦里，老头子和那些村民都从未说过一句重话。
可赵青却始终认为是自己害了那些和自己一起出村的同乡。
后来赵青更是得知张士诚所部之所以大费周章，上山屠他们的村子，乃是因为他们这伙人在战场上闯出了名堂，杀了张士诚麾下的大将。
如此！
赵青更认为是他害了那些村民！
“当年辞官的时候，哥几个可都对征战厌倦，不愿再过刀剑舔血的日子。”
“所以咱们才用先前功劳，从大帅手中换来了这块荒地，建了保平村。”
“咱哥几个多年探寻，可算把原来村子侥幸活下来的村民，亦或是他们的后人带到这里。”
“难不成今日还要眼睁睁把他们推向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