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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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身居王位多年，早已有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但这几年间，每每想到那一日在圣龙窟第六层见到的那两个字，她就觉得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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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的记得，第六层的石壁上全是那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那两个字，如刀刻斧凿一般刻在了孟瑶的脑子里，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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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呼吸变得微微急促起来，很多次准备将那两个字说出来，但只要一看到殿内的众人，就忍不住将话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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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那两个字一旦说出来，立马就会使整个天下震动，人族从此再也不会被其他三族轻视，这是百年甚至千年难得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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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样，伴随着机遇，接踵而来的也有可能是祸端，一旦出了任何纰漏，人族也许会落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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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孟瑶最终决定不将那两个字说出口，沉默在当场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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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玄术极高，很快便察觉到了孟瑶的异样，问道：“陛下，可有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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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朝炎照微微一躬身，道：“圣君恕罪，并非孟瑶有意欺瞒，只是这两个字干系太大，一旦说了出来，必将天下大乱，孟瑶不敢拿人族和天下人的命运做赌注，还请圣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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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长亭知道孟瑶不是那种危言耸听的人，因此更加想要知道，究竟是哪两个字可以令天下大乱，但她也知道以孟瑶的性子，她既然说了不会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就一定不会告诉给别人，即便自己逼她，她也许会说谎搪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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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诸葛长亭故作不悦道：“人皇陛下可真会故弄玄虚，当日云护卫也陪同陛下进了圣龙窟，到了第六层，陛下不敢讲，云护卫不会也不敢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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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那两个字也是十分好奇，听了孟瑶的话后原本一脸失望，闻言又全部看向云端，希望云端能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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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倒是爽快，没有任何犹豫，面无表情道：“据陛下所言，那两个字是罗刹族的文字，云端见识浅薄，并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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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又是一片惊呼，虽然没能知道那两个字的真相，但人族的圣龙窟居然留下了罗刹族的文字，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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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思索良久，皱眉道：“据人族典籍记载，历代罗刹王都没有到过人族，这罗刹族的文字是谁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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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出了林蒿话里的意思，他言外之意便是孟瑶和云端在故意说谎欺瞒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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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微微一笑，扬声道：“林大人记错了，人族历史上有一位罗刹王是到过人族的，不然青石城的神谕又是如何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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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又问孟瑶道：“敢问陛下，六层二字，是否与‘神’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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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听了炎照的话，点头笑道：“圣君果然才智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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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笑道：“能让天下大乱的，只有罗刹族有这个本事了，而罗刹族的强弱又和罗刹王息息相关，只有罗刹王成神，罗刹族才有让天下大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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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看了看诸葛长亭，道：“魔尊大人，圣龙窟内藏着了不得的秘密，魔尊可愿与炎某进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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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闻言，略有些疑惑，小声问孟璋道：“圣龙窟是我族圣地，炎龙圣君怎么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这不像是炎龙圣君的作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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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轻声赞叹道：“炎龙圣君故意这么说的，他知道，诸葛长亭不会答应与他一起进入圣龙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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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更加疑惑，道：“我看的出来，诸葛长亭十分想知道圣龙窟的秘密，照他的性子，肯定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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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解释道：“诸葛长亭对圣龙窟的秘密痴迷不假，但他向来狡猾谨慎得很，绝不做任何冒险的事情，你想想，圣龙窟的秘密事关罗刹族的神，他若是不知道还好，倘若知道了，有朝一日罗刹王追寻真相，他绝对躲不过去，况且他之前用计伤了炎龙圣君，此番炎龙圣君邀请他进圣龙窟，若是伺机报复，只怕他难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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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大惊，道：“炎龙圣君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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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淡淡道：“炎龙圣君为其疗伤时被他暗算的，没几个人瞧出来而已，那点小伤对炎照来说算不了什么，诸葛长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害怕炎照寻仇，所以绝不会答应炎照的邀请，炎照猜到这些关系，料定他不会答应，所以才邀请诸葛长亭进入圣龙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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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又问道：“炎龙圣君为何要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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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笑道：“炎照的话，会让诸葛长亭误以为他会存心报复，所以不敢在人族多留，如果我猜得没错，诸葛长亭一定不会同意，而且会立马离开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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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啧啧称奇，没想到孟璋如此冲动易怒的一个人，也会有心细如发的时候，便看着诸葛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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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诸葛长亭爽朗一笑，道：“圣君盛情邀请，本座岂能推辞，不过圣龙窟毕竟是人族圣地，我们说到底是外族人，进入他族圣地，终究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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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一听，略有些惋惜，叹道：“魔尊说的是，是炎某欠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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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长亭见状对人族众官员道：“此间事了，本座便不再叨扰了，孟家和云护卫到底该如何处置，那就是诸位的事情了，只不过，孟家根深蒂固，诸位若是不想他日被报复，还是早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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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又起身朝炎照道：“炎龙圣君，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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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淡淡一笑，回礼道：“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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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长亭倒也爽快，说完就带着鬼族众人离开了大殿，而人族众官员群龙无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人恭送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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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鬼族人离开大殿之后，炎照也朝着人族众官员道：“云护卫于灵族有恩，灵族必当报答，今日炎某护送陛下和云护卫离开都城，诸位如果不肯放人的话，炎某只能得罪了，待炎某将人送出城之后，便不再插手贵族事务，诸位若是对炎某有怨言，他日可向灵帝奏明，所有过失，炎照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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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对着孟瑶和云端道：“陛下，云护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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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和孟璋、阿月等人闻言快步跑向孟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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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朝炎照道了声谢，便拔出长剑将诸葛长鸣的囚笼劈开，斩断他身上铁链，但他的琵琶骨被铁钩贯穿，孟瑶不敢将它拔出，只好含泪心疼道：“你先忍着，等出城了我再差人为你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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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长鸣忍住疼痛，笑道：“不疼，有你在，这点伤算什么，就算是现在死了，我也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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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见他说出一个“死”字，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嗔怪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有我在，你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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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诸葛长鸣小心搀扶着，然后让云端把诸葛长鸣扶住，看了看大殿中的人族众官员，道：“孟瑶位居人皇二十多年，虽与诸葛长鸣相恋，失身产下阿月，但从未做过危害人族的事情，二十多年来，鬼族与人族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虽无开疆拓土之功，但也无弃城割地之过，今日一别，与诸位君臣情分已尽，他日再见，只怕是刀兵相向，若是孟瑶身死，孟家覆灭，还请诸位念在多年情谊的份上，放过小女寒月及云护卫，孟瑶自即位以来，二十多年来除了孟家先祖，还未向人跪下过，今日权且当时孟瑶求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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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说完，不顾孟璋和云端的劝阻，朝着人族官员的方向重重跪下，沉声道：“孟瑶在此谢过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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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老城主叹息一声，起身躬身道：“陛下，老臣一心效忠孟家，奈何陛下所行之事犯了人族大忌，请恕老臣不能再追随左右，请陛下放心，孟家若真是遭了难，就算是豁出去老臣这条命，老臣也要保住阿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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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舟和其他对孟家有怨气的人听了肖老城主的话之后，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连一向对孟家忠心耿耿的肖老城主都不再效忠孟家，那其他军部的人到时候也一定有很多不再追随孟家，忧的是如果肖老城主一心护着阿月的话，到时候还真的不敢把阿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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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军部的大臣都起身朝孟瑶欠身道别，并都保证不会伤害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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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与林雪舟脸色铁青，他们恨不得把孟家人杀个干净，而且他们知道，对于孟瑶和孟璋而言，他们并不怕死，他们唯一的软肋就是阿月，而如今阿月的安全得到了保证，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一定会殊死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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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坐了二十多年的王位，又看了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王宫大殿，心中感慨万千，毅然转过身，扶起阿月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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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面无表情地跟在孟瑶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看不出心里是开心还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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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里面也有不少人追随着孟家离开，有的是仍旧对孟家忠心不二的大臣，有的是孟家的亲戚，比如孟老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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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人刚走出大殿，就看到了禁军、暗卫守在大殿之外，姚飞羽站在最前面，面具下的她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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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见到姚飞羽，心中隐隐有些发慌，他知道以姚飞羽的性子一定不会支持孟瑶，如果姚飞羽这个时候不让孟瑶离开，自己与她势必免不了一场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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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飞羽看到孟瑶之后，微微欠身，语气不冷不热道：“孟瑶，殿内之事，卑职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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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淡淡一笑，道：“姚统领是打算抓我还是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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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飞羽慢慢摇了摇头，道：“禁军只忠于人皇陛下，不听命于其他任何人，你如今既然不是人皇，飞羽自然不再听命于你，禁军不插手政事，至于你是否离开，飞羽也不会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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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吩咐身后禁军为孟瑶让出了一条路，然后站在一旁，看着孟瑶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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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常年待在王宫内，与孟瑶相处的时间颇多，得知真相后虽然很难相信，但是他们也不愿意与孟瑶为敌，听到姚飞羽的话后，便赶紧让开，一齐向孟瑶欠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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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的官员不敢在炎照手中抢人，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孟家，便一路跟在后面，看到禁军为炎照放行，不禁有些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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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看了一眼姚飞羽，怒道：“姚统领，你就这么看着人族的叛徒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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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飞羽转过头看着林蒿，冷冷道：“禁军只听人皇陛下的命令，孟瑶刚退位不久，林大人就想着要行行人皇大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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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愤愤道：“无论如何，绝不能放孟瑶离开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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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飞羽闻言向后退了两步，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对林蒿道：“林大人，禁军是不会留下孟瑶的，林大人若真要留住孟瑶，不妨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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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见状，顿时不敢说话，只好愤愤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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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一脸冷笑地看着林蒿，威胁道：“以前我不杀你，是害怕闹翻了之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现在不一样了，你如果还有那个胆子来招惹我，尽管可以试一试，看看你的脑袋能在脖子上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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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再也不敢说什么，林雪舟把他拉到一旁，小声劝道：“爹，先忍一忍，不要和孟璋纠缠，孟瑶在位二十多年，宫里的人多少和她有些情分在，等出了宫，百姓对孟家喊打喊杀，到时候他们总不能把百姓全都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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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又小声道：“我已经让人把话放出去了，到时候只要孟家离开了王宫，人族百姓一定会对付他们的，到时候我们再集结军队讨伐孟家，百姓绝对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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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叹了口气，愤愤道：“也罢，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让他们再嚣张几天，到时候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孟璋，以泄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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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叹了口气，道：“当年将他扶为政部首臣，没想到会有今日的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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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小声对孟瑶道：“姐姐不必担心，这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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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的记得，第六层的石壁上全是那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那两个字，如刀刻斧凿一般刻在了孟瑶的脑子里，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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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呼吸变得微微急促起来，很多次准备将那两个字说出来，但只要一看到殿内的众人，就忍不住将话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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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那两个字一旦说出来，立马就会使整个天下震动，人族从此再也不会被其他三族轻视，这是百年甚至千年难得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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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样，伴随着机遇，接踵而来的也有可能是祸端，一旦出了任何纰漏，人族也许会落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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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孟瑶最终决定不将那两个字说出口，沉默在当场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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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玄术极高，很快便察觉到了孟瑶的异样，问道：“陛下，可有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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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朝炎照微微一躬身，道：“圣君恕罪，并非孟瑶有意欺瞒，只是这两个字干系太大，一旦说了出来，必将天下大乱，孟瑶不敢拿人族和天下人的命运做赌注，还请圣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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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长亭知道孟瑶不是那种危言耸听的人，因此更加想要知道，究竟是哪两个字可以令天下大乱，但她也知道以孟瑶的性子，她既然说了不会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就一定不会告诉给别人，即便自己逼她，她也许会说谎搪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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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诸葛长亭故作不悦道：“人皇陛下可真会故弄玄虚，当日云护卫也陪同陛下进了圣龙窟，到了第六层，陛下不敢讲，云护卫不会也不敢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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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那两个字也是十分好奇，听了孟瑶的话后原本一脸失望，闻言又全部看向云端，希望云端能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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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倒是爽快，没有任何犹豫，面无表情道：“据陛下所言，那两个字是罗刹族的文字，云端见识浅薄，并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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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又是一片惊呼，虽然没能知道那两个字的真相，但人族的圣龙窟居然留下了罗刹族的文字，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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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思索良久，皱眉道：“据人族典籍记载，历代罗刹王都没有到过人族，这罗刹族的文字是谁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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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出了林蒿话里的意思，他言外之意便是孟瑶和云端在故意说谎欺瞒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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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微微一笑，扬声道：“林大人记错了，人族历史上有一位罗刹王是到过人族的，不然青石城的神谕又是如何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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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又问孟瑶道：“敢问陛下，六层二字，是否与‘神’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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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听了炎照的话，点头笑道：“圣君果然才智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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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笑道：“能让天下大乱的，只有罗刹族有这个本事了，而罗刹族的强弱又和罗刹王息息相关，只有罗刹王成神，罗刹族才有让天下大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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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看了看诸葛长亭，道：“魔尊大人，圣龙窟内藏着了不得的秘密，魔尊可愿与炎某进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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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闻言，略有些疑惑，小声问孟璋道：“圣龙窟是我族圣地，炎龙圣君怎么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这不像是炎龙圣君的作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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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轻声赞叹道：“炎龙圣君故意这么说的，他知道，诸葛长亭不会答应与他一起进入圣龙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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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更加疑惑，道：“我看的出来，诸葛长亭十分想知道圣龙窟的秘密，照他的性子，肯定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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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解释道：“诸葛长亭对圣龙窟的秘密痴迷不假，但他向来狡猾谨慎得很，绝不做任何冒险的事情，你想想，圣龙窟的秘密事关罗刹族的神，他若是不知道还好，倘若知道了，有朝一日罗刹王追寻真相，他绝对躲不过去，况且他之前用计伤了炎龙圣君，此番炎龙圣君邀请他进圣龙窟，若是伺机报复，只怕他难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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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大惊，道：“炎龙圣君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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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淡淡道：“炎龙圣君为其疗伤时被他暗算的，没几个人瞧出来而已，那点小伤对炎照来说算不了什么，诸葛长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害怕炎照寻仇，所以绝不会答应炎照的邀请，炎照猜到这些关系，料定他不会答应，所以才邀请诸葛长亭进入圣龙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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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又问道：“炎龙圣君为何要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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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笑道：“炎照的话，会让诸葛长亭误以为他会存心报复，所以不敢在人族多留，如果我猜得没错，诸葛长亭一定不会同意，而且会立马离开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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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啧啧称奇，没想到孟璋如此冲动易怒的一个人，也会有心细如发的时候，便看着诸葛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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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诸葛长亭爽朗一笑，道：“圣君盛情邀请，本座岂能推辞，不过圣龙窟毕竟是人族圣地，我们说到底是外族人，进入他族圣地，终究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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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长亭见状对人族众官员道：“此间事了，本座便不再叨扰了，孟家和云护卫到底该如何处置，那就是诸位的事情了，只不过，孟家根深蒂固，诸位若是不想他日被报复，还是早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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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又起身朝炎照道：“炎龙圣君，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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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淡淡一笑，回礼道：“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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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长亭倒也爽快，说完就带着鬼族众人离开了大殿，而人族众官员群龙无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人恭送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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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鬼族人离开大殿之后，炎照也朝着人族众官员道：“云护卫于灵族有恩，灵族必当报答，今日炎某护送陛下和云护卫离开都城，诸位如果不肯放人的话，炎某只能得罪了，待炎某将人送出城之后，便不再插手贵族事务，诸位若是对炎某有怨言，他日可向灵帝奏明，所有过失，炎照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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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对着孟瑶和云端道：“陛下，云护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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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和孟璋、阿月等人闻言快步跑向孟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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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朝炎照道了声谢，便拔出长剑将诸葛长鸣的囚笼劈开，斩断他身上铁链，但他的琵琶骨被铁钩贯穿，孟瑶不敢将它拔出，只好含泪心疼道：“你先忍着，等出城了我再差人为你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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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长鸣忍住疼痛，笑道：“不疼，有你在，这点伤算什么，就算是现在死了，我也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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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见他说出一个“死”字，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嗔怪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有我在，你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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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诸葛长鸣小心搀扶着，然后让云端把诸葛长鸣扶住，看了看大殿中的人族众官员，道：“孟瑶位居人皇二十多年，虽与诸葛长鸣相恋，失身产下阿月，但从未做过危害人族的事情，二十多年来，鬼族与人族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虽无开疆拓土之功，但也无弃城割地之过，今日一别，与诸位君臣情分已尽，他日再见，只怕是刀兵相向，若是孟瑶身死，孟家覆灭，还请诸位念在多年情谊的份上，放过小女寒月及云护卫，孟瑶自即位以来，二十多年来除了孟家先祖，还未向人跪下过，今日权且当时孟瑶求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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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说完，不顾孟璋和云端的劝阻，朝着人族官员的方向重重跪下，沉声道：“孟瑶在此谢过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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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老城主叹息一声，起身躬身道：“陛下，老臣一心效忠孟家，奈何陛下所行之事犯了人族大忌，请恕老臣不能再追随左右，请陛下放心，孟家若真是遭了难，就算是豁出去老臣这条命，老臣也要保住阿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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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舟和其他对孟家有怨气的人听了肖老城主的话之后，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连一向对孟家忠心耿耿的肖老城主都不再效忠孟家，那其他军部的人到时候也一定有很多不再追随孟家，忧的是如果肖老城主一心护着阿月的话，到时候还真的不敢把阿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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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与林雪舟脸色铁青，他们恨不得把孟家人杀个干净，而且他们知道，对于孟瑶和孟璋而言，他们并不怕死，他们唯一的软肋就是阿月，而如今阿月的安全得到了保证，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一定会殊死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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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坐了二十多年的王位，又看了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王宫大殿，心中感慨万千，毅然转过身，扶起阿月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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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面无表情地跟在孟瑶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看不出心里是开心还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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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里面也有不少人追随着孟家离开，有的是仍旧对孟家忠心不二的大臣，有的是孟家的亲戚，比如孟老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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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人刚走出大殿，就看到了禁军、暗卫守在大殿之外，姚飞羽站在最前面，面具下的她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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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照见到姚飞羽，心中隐隐有些发慌，他知道以姚飞羽的性子一定不会支持孟瑶，如果姚飞羽这个时候不让孟瑶离开，自己与她势必免不了一场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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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飞羽看到孟瑶之后，微微欠身，语气不冷不热道：“孟瑶，殿内之事，卑职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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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飞羽慢慢摇了摇头，道：“禁军只忠于人皇陛下，不听命于其他任何人，你如今既然不是人皇，飞羽自然不再听命于你，禁军不插手政事，至于你是否离开，飞羽也不会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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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吩咐身后禁军为孟瑶让出了一条路，然后站在一旁，看着孟瑶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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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常年待在王宫内，与孟瑶相处的时间颇多，得知真相后虽然很难相信，但是他们也不愿意与孟瑶为敌，听到姚飞羽的话后，便赶紧让开，一齐向孟瑶欠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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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的官员不敢在炎照手中抢人，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孟家，便一路跟在后面，看到禁军为炎照放行，不禁有些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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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看了一眼姚飞羽，怒道：“姚统领，你就这么看着人族的叛徒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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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飞羽转过头看着林蒿，冷冷道：“禁军只听人皇陛下的命令，孟瑶刚退位不久，林大人就想着要行行人皇大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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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飞羽闻言向后退了两步，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对林蒿道：“林大人，禁军是不会留下孟瑶的，林大人若真要留住孟瑶，不妨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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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见状，顿时不敢说话，只好愤愤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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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一脸冷笑地看着林蒿，威胁道：“以前我不杀你，是害怕闹翻了之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现在不一样了，你如果还有那个胆子来招惹我，尽管可以试一试，看看你的脑袋能在脖子上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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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再也不敢说什么，林雪舟把他拉到一旁，小声劝道：“爹，先忍一忍，不要和孟璋纠缠，孟瑶在位二十多年，宫里的人多少和她有些情分在，等出了宫，百姓对孟家喊打喊杀，到时候他们总不能把百姓全都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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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又小声道：“我已经让人把话放出去了，到时候只要孟家离开了王宫，人族百姓一定会对付他们的，到时候我们再集结军队讨伐孟家，百姓绝对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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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蒿叹了口气，愤愤道：“也罢，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让他们再嚣张几天，到时候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孟璋，以泄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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