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清扫西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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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威在吃喝上从不苛求下属,他信奉能吃才能打,如今听到菜名,早已被勾起了食欲,连忙催促道:“别光说不练,赶紧让人上菜,我倒要尝尝这高汤白菜到底有多美味。”
    陆惟君笑着应下,转身吩咐亲兵去传菜,众人走进中军大帐,刚坐下没多久,亲兵便陆续端着菜进来。
    谭威目光落在第一盘高汤白菜上,只见瓷碗中汤色清亮,白菜洁白如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可他忽然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现在已是冬季,天气这么冷,白菜早就过了收获的季节,怎么还能有这么新鲜的白菜?”
    陆惟君见谭威疑惑冬季为何有新鲜白菜,笑着解释道:“都督有所不知,这白菜是由黄大掌柜的商队从甘南运来的。甘南那边气候特殊,当地农户有冬种白菜的法子,他们会搭建简易的暖棚,再盖上厚厚的稻草保温,即便天寒地冻,也能种出新鲜白菜。黄大掌柜常年往返于甘南与营州,咱们震军冬季的新鲜蔬菜,大多是从他那里采购的。”
    谭威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陆惟君连忙打岔招呼,桌上除了刚端上来的高汤白菜,还有一锅冒着热气的胡椒炖羊肉,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胡椒的辛辣味,让人垂涎欲滴。
    谭威目光落在那锅炖羊肉上,见陆惟君面前的碗里小半碗羊肉,便拿起勺子,径直从陆惟君的碗中舀了一勺羊肉,放进自己碗里,笑着说道:“咱们圭圣军有‘一火十人共食’的军制,讲究的就是同甘共苦。你我同属圭圣军,便是亲兄弟,你的碗里的肉,我吃着也香。”
    陆惟君闻言,身体猛地一僵 , 他本是降将,虽在震军担任将军,却始终担心自己难以真正融入圭圣军,平日里与人相处也格外谨慎,生怕做错事引来猜忌。
    此刻谭威的举动,看似随意,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他心中的顾虑。
    他看着谭威毫无芥蒂的笑容,眼眶微微发热,连忙站起身,对着谭威跪地行礼:“都督如此信任属下,属下定当誓死效忠,绝不辜负都督的厚爱!”
    谭威见状,连忙上前扶起他:“老陆快起来,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多礼。以后在圭圣军,不必有任何顾虑,只需安心带兵便是。”
    徐悠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感叹,都督这攻心之术真是厉害,看似简单的一个举动,便彻底收服了陆惟君的心,难怪圭圣军能上下一心,战力如此强盛。
    随后众人围坐在桌前,开始享用桌上的佳肴。
    高汤白菜的汤味浓郁鲜美,白菜吸饱了汤汁,入口即化,烧焖葫芦头软糯入味,带着独特的酱香,胡椒炖羊肉肉质鲜嫩,胡椒的辛辣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成都厨师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众人吃得赞不绝口,不多时便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待亲兵收拾好碗筷,谭威看向陆惟君问道:“老陆,方才徐悠提起西蜀连弩,说这连弩威力惊人,你之前在边境与番人作战时,是否用过这连弩?跟我们说说这连弩的情况。”
    陆惟君点头应道:“回都督,属下确实用过。这西蜀连弩可以车载,也可以固定在地面使用,一次能发射九支弩箭,射程超过四百步,而且箭身装有倒钩,一旦射中目标,很难拔除,杀伤力极大。之前属下麾下军队与番人作战时,便是靠这连弩组成火力防线,多次击退番人的骑兵冲锋,占了不少优势。”
    谭威听得认真,又追问道:“既然这连弩如此厉害,当年大明与敌军争夺沙城时,战斗那般激烈,为何我从未见到对方使用此连弩?按说如此利器,在关键时刻理应派上用场才对。”
    陆惟君听到谭威的追问,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缓缓解释道:“都督有所不知,西蜀连弩虽威力惊人,却有三大短板。其一,造价极高,一把连弩的成本抵得上十把普通弩箭,还需配备特制的箭支,寻常军队根本负担不起,其二,制作极为缓慢,连弩的核心部件需要精细打磨,箭支的规格也需严格把控,一名熟练工匠数月才能造出一把连弩,其三,实用性受限,连弩依赖特制箭支,一旦箭支耗尽,连弩便成了废材,而特制箭支的储备又难以跟上消耗。正因如此,这连弩无法批量装备军队,当年争夺沙城时,敌军手中也仅有寥寥几把,根本没派上大用场。”
    谭威眉头微蹙,追问道:“这连弩是谁造的?难道就没有办法改进工艺,降低成本吗?”
    陆惟君继续说道:“这连弩是成都府的匠户田大哈所造。田大哈祖上曾参与过诸葛连弩的修复,他本人又偶然得到盗墓者发现的战国连弩残件,便结合两者的工艺,造出了这西蜀连弩。如今只有田家掌握完整的制作方法,连弩的监制工作由他儿子田二郎负责,外人根本无法插手。”
    谭威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沉声道:“如此利器,圭圣军务必获取连弩的制作技术,哪怕花费再多心思也值得。老陆,你族侄陆霜不是与成都府匠监相识吗?让他随队同行,或许能帮上忙。”
    陆惟君连忙应道:“属下这就让人通知陆霜,他早年在成都经商时,与田大哈等匠户应该有过往来。”
    谭威点点头,当即下令:“传我命令,命军情营段飞带领陆霜及三名得力手下,混入前往成都的商队,暗中接触田大哈父子,务必想办法获取连弩的制作图纸与工艺。若是田大哈不愿配合,也要弄清连弩的核心部件构造,绝不能空手而归。”
    一旁的徐悠补充道:“都督放心,如今军情营已形成骨干班底,段飞更是多次执行秘密任务,经验丰富,定能完成此次任务。而且军情营的运作也日渐稳定,从情报收集到人员调配,都有明确流程,不会出纰漏。”
    谭威满意地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若能成功获取连弩技术,再结合新改良的马车,圭圣军对抗骑兵的实力定能大幅提升。
    他看着陆惟君派人去通知陆霜,又叮嘱道:“让段飞务必谨慎,此行以隐秘为重,切勿打草惊蛇。若是遇到突发情况,可灵活应变,安全第一。”
    陆惟君躬身领命,立刻去安排相关事宜。
    中军大帐内的气氛渐渐凝重,所有人都明白,此次南下成都获取连弩技术,对圭圣军的未来至关重要。。。。。。
    此时千里之外的武佑城,可萨人的权力斗争正愈演愈烈。
    可萨勃勃凭借过人的威望与谋略,在野至鲁的暗中谋划下,一步步壮大势力 , 他先是以 “共抗圭圣军” 为旗号,说服可萨赤勤麾下的可萨詹、霍亨两位将军倒戈,随后又利用可萨英与部族长老的矛盾,拉拢了可萨英手下的三名核心将领。
    短短数月间,可萨勃勃已暗中掌控近两千人马,麾下不仅有经验丰富的骑兵,还有不少擅长冲锋的步兵。
    野至鲁更是为他制定了详细的摊牌计划,从兵力部署到舆论宣传,都做了周密安排。
    如今的可萨勃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在老虎塬招兵买马的 “小狼汗”,而是拥有与可萨赤勤、可萨英正面抗衡的实力,一场决定可萨人未来走向的权力对决,即将拉开帷幕。
    武佑城内,可萨英对可萨勃勃的暗中布局毫无察觉。
    他本就不善权谋,向来以武力衡量对手,见可萨勃勃麾下仅有百多人马,便始终没将这个 “小狼汗” 放在眼里。
    即便近日常有部将提及可萨勃勃拉拢人心的小动作,可萨英也只当是对方在虚张声势,认为凭借自己手中的兵力,足以压制任何异动。
    当可萨勃勃派人送来晚宴请柬,以 “共商抗明大计” 为由邀他赴约时,可萨英更是毫无防备,只带着萨曼施、李舒尔两位心腹将军,以及二十余名亲卫便欣然前往。
    出发前他仅随意吩咐一名部将镇守大帐,叮嘱道:“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宴会,我去去就回,你看好营地,勿要懈怠。”
    部将领命后,可萨英便带着人,悠然自得地朝着可萨勃勃的营帐走去,丝毫没意识到,这竟是一场为他精心准备的 “鸿门宴”。
    此时可萨勃勃的营帐内早已摆好了丰盛的宴席,烤肉、奶酒摆满了案几,帐外篝火熊熊,几名乐师在一旁演奏着可萨族的传统乐曲,看似一派祥和。
    可萨勃勃亲自在帐外迎接可萨英,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将他迎入帐内,让座、倒酒,举止间恭敬有加,更让可萨英放松了警惕。
    酒过三巡,帐内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可萨勃勃却突然放下酒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如刀。
    他盯着可萨英,声音低沉地逼问道:“可萨英,如今可萨族人心涣散,唯有强者才能带领族人渡过难关。你敢不敢承认,我可萨勃勃才是真正有资格统领可萨族的头领?”
    可萨英心中一凛,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冷笑道:“可萨勃勃,你休要痴心妄想!我手中握有重兵,族中长老也都支持我,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也配谈统领可萨族?”
    可萨勃勃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大笑起来:“跳梁小丑?今日我便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我也不逼你,只需你分我一千人马,日后我带领族人抗明,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罢他转头看向萨曼施与李舒尔,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萨曼施、李舒尔,你们二人,现在就对着清水神发誓,从此效忠我可萨勃勃,我保你们日后荣华富贵。”
    可萨英此刻终于察觉不对,心中暗叫不好,猛地站起身,便想拔腿脱身,口中喝道:“可萨勃勃,你竟敢图谋不轨!我今日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李舒尔性情刚烈,见状当即怒喝:“可萨勃勃,你这乱贼,想让我效忠你?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向腰间的佩刀,想要护着可萨英突围。
    可萨勃勃脸色一沉,猛地拍向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 这是他早已约定好的信号。
    帐外的亲卫听到信号,立刻持刀冲了进来,直扑李舒尔,想要将他斩杀。
    可就在此时,意外突生,萨曼施突然转身,一把抓住李舒尔按向佩刀的手腕,用力将他制住。
    李舒尔惊愕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萨曼施:“萨曼施,你…… 你竟敢背叛我们?”
    萨曼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冷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可萨勃勃才是能带领可萨族崛起的领袖,我不过是选对了路。”
    话音刚落,冲进来的亲卫便趁机挥刀,一道寒光闪过,李舒尔的头颅应声落地,鲜血溅满了案几上的酒菜。
    可萨英亲眼目睹心腹倒戈、李舒尔惨死,惊得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拔腰间的佩刀,想要反抗,可慌乱之间,手指却迟迟未能握住刀柄。
    可萨勃勃早已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杀意,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趁着可萨英分神之际,猛地一刀捅向他的心窝。
    锋利的刀刃瞬间穿透铠甲,深深刺入体内,鲜血顺着刀身汩汩流出。
    可萨勃勃一刀捅穿可萨英心窝的同时,营帐外也响起了兵刃交锋的声响 , 查金正按事先约定,在可萨胄的协助下,对可萨英的亲信合勒密展开突袭。
    合勒密本是可萨英麾下最为勇猛的将领,负责在外围护卫,却没想到可萨胄早已倒向可萨勃勃,趁他不备从后方牵制,查金则手持弯刀正面猛攻。
    合勒密虽奋力抵抗,却架不住两人前后夹击,几个回合后便渐落下风。
    可萨胄瞅准时机,一脚踹向合勒密膝盖,使其重心不稳跪倒在地,查金顺势挥刀,利落斩断其脖颈。
    随着合勒密的战死,可萨英带来的二十余名亲卫失去指挥,或战死或投降,再无反抗之力。
    可萨英麾下的人马得知主将被杀,群龙无首,又听闻可萨勃勃承诺 “既往不咎、保留职位”,大多选择放下武器归顺,仅少数忠于可萨英的残部逃向可萨赤勤的营地。
    而可萨赤勤因早前察觉可萨勃勃势头不对,借口 “身体不适” 未赴晚宴,虽暂时躲过一劫,但其麾下几名核心部将早已被可萨勃勃收买,在可萨英被杀后便带着所部人马倒戈。
    至此可萨赤勤手中仅剩不足五百人马,与可萨勃勃麾下近三千人的势力形成鲜明对比,双方在武佑城周边据点对峙,可萨族的权力天平彻底向可萨勃勃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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